- 2018/10/31 9:51:24
- 类型:原创
- 来源:电脑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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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本纵容下的蒙眼狂奔
滴滴程维与ofo戴威(右)
回头看去,距ofo风光无限的单车帝国,还不到两年。
2015 年 6 月,北大研究生戴威自掏腰包采购 200 辆小黄车投放在北大校园,向学生回收单车作为共享单车。当时戴威宣称要在北大内推出 10000 辆共享单车,并面向北大师生招募 2000 位共享车主。
这一共享单车模式很快得到认可,当年10 月份在北大校园日均订单已经有 4000 单,并获得了第一笔 900 万的融资。此后,逐渐向全国 20 多个城市的 200 多所高校推广,在校园里积累了 80 万用户,日均订单达到 20 万。
直到 2016 年10 月,ofo 正式走出校园,进军城市市场。在大量资本急速推动下,仅在 2016 年几个月时间里,ofo 就经历了 5 轮融资,累计融资金额超过了 2 亿美元。
从那时开始,ofo 、摩拜等共享单车开始蒙眼狂奔,尽管还没有哪一家能找到共享单车的盈利模式,但似乎只要敢入局就有资本敢接盘,于是开始了无止境的融资、烧钱、补贴、扩张……
2017年1月11日,ofo宣布启动“2017城市战略”,计划到1月22日,以“一天一城”速度,在10天内密集进入11座城市。戴威彼时表示,2017年春节之后,ofo将会把覆盖城市数提高到100座城市以上,2017年底底投放2000万辆小黄车。
截至2017年3月,ofo一共覆盖46座城市,摩拜也进军了33座城市。此外,ofo和摩拜之间还掀起一轮红包车、免费骑、免押金三级“价格战”,导致 ofo 基本入不敷出。
“我觉得当时的闪电战打得有点儿慢,如果再快半年效果会更好。”后来,谈及2017年春节前后的闪电战,戴威依然觉得“有点儿慢”。
这样的疯狂烧钱速度,在整个互联网历史终都极为罕见,也为后来的危机埋下伏笔。
2017 年 7 月, ofo 获得 7 亿美元的 E 轮融资,后来有投资机构高层透露实际金额为 6 亿美元,但不到两个月, ofo 就烧光了 6 亿美元。
这样的烧钱速度并不夸张。即便不算庞大的人力资源、免费月卡、红包补贴等庞大费用,生产成本也是一个天文数字,有业内人士表示,ofo单车以平均300元每辆计算,光是单车制造成本就是30亿元。后期还有维修、维护费用。ofo破损率估计高于10%,回收和维修都需要费用,这个费用每个月都会产生。
监管也给了ofo当头一棒。去年9月7日, 北京市交通委员会下达命令,要求北京市暂停共享自行车新增投放。随后,上海、深圳、广州等12个城市按下暂停键。这意味着ofo围剿摩拜的战略失败,此时ofo资金链也开始出现问题,去年6月, ofo天津刘园仓储拉横幅讨债ofo,横幅内容显示“小黄车还我血汗钱”。
从贵人到仇人
但这一切,都远远不上,与滴滴反目成仇带来的伤害严重。
梳理ofo成长脉络可以发现,其实滴滴在ofo重要节点上都发挥了重要作用,对“操控”ofo也是志在必得。
2016年中秋节,戴威第一次见到滴滴创始人程维,初次见面,戴威有些紧张。面谈后发现双方有很多共同股东,业务上也有很多的合作机会,当年10月,戴威接受了滴滴的C轮投资,并成为ofo除创始团队之外的第一大股东。
ofo由此正式开启城市战略。此后,ofo连续数轮融资中都能看到滴滴的身影,后者累计投资3.5亿美元,并承诺为ofo拉来软银十数亿美元投资。
那是滴滴与ofo的蜜月期。戴威曾多次在公开场合感谢给钱、给人又给资源的程维和滴滴,称之为命中“贵人”。
ofo也得以飞速发展,一度从一天100多万单增长到最高一天3000多万单,并成为中国最大的共享单车企业。
“这个体量非常可怕,有一段时间,尽管是投资者,但滴滴创始人程维眼睁睁看着ofo突然就这样庞大了,其心态非常急躁,因此有了操控ofo的想法。”一位接近滴滴的业界人士表示,早在2016年初,滴滴就曾试图收购ofo,但当时ofo体量尚小,还有很多可能,戴威没有同意,程维也就作罢。
去年7月,滴滴三名高管付强(执行总裁)、南山(主管市场)、Leslie liu(主管财务)空降ofo,全面接手运营、财务、市场预算等核心领域,试图将戴威及创始人团队挤出公司核心。
直到去年10月,戴威发现来自软银的巨额投资成了一张空头支票。有ofo内部人士透露,此前在滴滴撮合之下,软银创始人孙正义和戴威就投资一事进行面谈,并当场手写投资意向书。“投资文件在2017年七八月份便已拟好,只待签字。” 不过,随后,滴滴以内部反腐等理由反复劝说,导致软银迟迟不签字。
这是滴滴和ofo反目成仇的开始。到了去年12月,ofo转向阿里寻求支援,但拥有一票否决权的滴滴拒绝签字,使这笔钱迟迟未能到账。
在此期间,网上开始盛传ofo与摩拜的合并消息。去年12月,曾扬言三个月结束战争的ofo股东朱啸虎改口了: “摩拜和ofo再继续打消耗战没有意义,在还没有打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合并需要大智慧和大格局。”
对朱啸虎来说,作为一个VC,当融资进展到E轮后,已经到了他该退出的时候。而且共享单车热潮已退,此时每拖一天,对朱啸虎来说,面临的都可能是ofo估值的下降。
希望推动合并的并不只有朱啸虎一个。经纬张颖旁敲侧击,摩拜第一大机构股东腾讯,也希望促成双方的合并。还有滴滴,也在积极推动两者合并,《财经》报道称,滴滴的考虑是规避反垄断申报——在年内合并,摩拜与ofo纳入计算的经营额不会超过国家设定的4亿元限额。
然而,摩拜CEO王晓峰和ofo创始人戴威都公开反对合并。对戴威而言,合并意味着自己失去控制权,这是其所不能接受的。“非常感谢资本”,去年12月,他说,“但资本也要理解创业者的理想和决心,创业者应该与投资人良性互动”。
这促使戴威下定决心。去年年底,他果断把滴滴派进ofo的高管——付强、南山、Leslie liu三位高管,以“长期休假方式”驱逐了。
不管如何,只是戴威不会想到,这几位被驱逐的滴滴高管很快让ofo尝尽苦头,被驱逐的3名高管回到滴滴后便着手从ofo挖人,复活小蓝单车,推出青桔单车,甩开ofo在共享单车领域单独布局,滴滴App的单车平台也不再由ofo独享。
找不到未来的ofo
回头来看,与滴滴的公开决裂、反对合并,是两次致命错误。而在此前,戴威还至少经历了一次重大错误。
那就是错过永安行。永安行曾试图参股ofo,但遭到断然拒绝,此后不久的2017年10月,永安参股并购了困境中的哈罗单车,其后不久就促成了蚂蚁金服、复星等多家机构高达6亿美元的投资,永安行也得以上市,成为“共享单车第一股”。
而戴威在与滴滴公开决裂后,被迫向阿里寻求更多资金支持。今年3月,在融资停摆9个多月后,ofo将其资产共享单车悉数抵押阿里系,拿到其的17.7亿人民币的救命钱,但这无疑是饮鸩止渴,毕竟哈罗单车才是阿里系的亲儿子。
这笔借债更加激化了戴威和程维之间的矛盾。据香港《南华早报》报道,今年5月,戴威和程维曾在办公室里爆发过激烈冲突。程维提出,如果ofo被滴滴收购,他本人要出任ofo董事长,戴威和创始人团队可以留下来,但要被派去做相对边缘的出海业务。
不久后,戴威在ofo的一场内部会议中,把ofo现状和电影《至暗时刻》中的丘吉尔、战时英国相提并论,认为ofo正处于“至暗时刻”。 “如果不愿意战斗到最后,现在就可以退出。”他强调说,公司未来将保持独立发展。
不仅是戴威,无数经验表明,“独立”一直是创始人最想要,而投资者拒绝给予的东西。但这点,在戴威身上体现得特别明显,一位熟悉戴威的人士说,“戴威这个人,从骨子里,只要是能让他走到终局的方案,他一切都能接受 ,但有一点他不能接受——他不能接受方向被别人把控。”
熟悉他的人士说,90后、处女座的戴威希望别人称呼他为“老戴”,他被员工评价为“自己焦虑型”的CEO,就是“会焦虑,但不会表现出来的。”也有人说他比程维“更轴”,而在ofo被滴滴并购这件事上,他的底线一度是不能碰的,即便是最熟悉他的联合创始人,也没人能说服他。
在现实面前,他偶尔也不是没有想过让步。今年3月,他曾松口表态接受ofo和摩拜的合并,但以为是摩拜主导,而不是滴滴。在戴威的逻辑里,如果最终由摩拜主导,至少大家做的还是共享单车,由滴滴主导就完全不是了。
只是,现在对滴滴和阿里来说,ofo都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了。 “美团收购摩拜证明,通过单车切入网约车业务的可能性不大。而且此时的滴滴,还面临着监管的压力,共享单车业务可能暂时被搁浅。”接近摩拜的知情人士透露。
“若滴滴让步给阿里,则意味着滴滴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。”上述知情人士透露,阿里又有哈罗单车,其在三四线城市市场占有率比ofo要高,收购ofo只是是锦上添花,并非雪中送炭。
现在,随着时间推移,来自各方的共同压力,如滴滴和阿里不能达成一致,那么ofo的未来在何方谁也没法预料。对于戴威而言,ofo从风光无限到今天,应是心有不甘的,但现实却又是如此残酷——在被剥夺法定代表人之前,戴威已转移多名原ofo老员工到新投身的区块链项目当中,并已积累到相关资金以备不时之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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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享单车难找未来
一年多前,共享单车企业还在几乎横扫中国投资机构。据统计,仅摩拜和ofo两家融资合计就超出40亿美元(合人民币250亿元)。如果按照每辆车造价为500元的标准计算,这些钱足以投放5000万辆单车,相当于北京、上海、深圳这3座城市每人一辆单车。
但这个由资本快速催生繁荣的行业,又用极快的速度在极短的时间,遇到了几乎所有的商业难题:盈利无门、监管加强、 成本高昂、裁员欠薪、巨额亏损等等,甚至是大规模的直接死亡。
其实,作为难兄难弟,摩拜的经营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。2018年4月,摩拜以27亿美元估值被美团并购。根据美团招股书披露,4月4日起26天内,摩拜亏损约4.07亿元。2018年上半年,摩拜营收26.6亿元,亏损30.6亿元。
此外,哈罗单车卖身阿里,小蓝单车、小鸣单车、悟空单车、3Vbike、町町单车等等玩家,早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,只在各地留下了众多无人理会的共享单车坟墓。
与车企一样,自行车制造商比大部分人更能亲身感受到共享单车的繁荣与衰败。作为全国自行车第一镇的王庆坨镇,情况更为惨烈。镇上原本有500多家自行车企业,现在只剩下不到200家。“剩余的企业里,也有不少已处于半停工状态。”王庆坨镇一家自行车厂制造商说,曾经繁华的共享单车制造空间,只留下了空无一人的车间、一排排共享单车的半成品、花费数百万元采购的崭新的生产设备,这样的场景,有些凄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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